【DC/架空AU/非cp剧情向】小丑

小丑起源设定来自《致命玩笑》,时间线与未上映的电影《小丑》不一致。故事背景设定在上世纪。

*

哥谭市堕落了。

末班的地铁,车厢空空荡荡,我靠在冰冷的扶杆上,警察局长戈登——那个背后站着布鲁斯韦恩的家伙——他的正义宣言使我回想起上个周末:房东致电,通知我们地下室的月租也要涨到两倍。

哥谭市的确堕落了,我想,可笑的房租,说得好像如今躲在房子里就能安全。

出了地铁站你会知道,贫民窟的路灯总待修理。我走在逼仄如锁孔的小巷里,头顶上的窗口本该是监狱的铁窗。十米之后第一盏坏掉的路灯出现了,一个男人在路灯下借着虚弱的月光踢石子。我瞥了他一眼,然后快步从他身旁走过去。没过几秒,石子相碰的细碎声响停住,我那秋天就开始带毛线帽的室友赶上来,问我带枪了没有,我说,今天不用带。

“天天都要带。”他把毛线帽取下来带到我头上。

“而且你没等我。”

我回答,想看你还认不认识我。

你又没化妆成小丑,他反驳。

你认识小丑,我说,并且我能想象他哑口无言后咽口水的样子。眨一下眼睛,瘪一下嘴,双手放回裤子口袋里。我们一路上再没有说话,回家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戈登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哥谭市堕落了。

*

家使我们逐渐习惯地下室的霉味,在任何城市,腐烂都是最好的保护色。就像哈维一样,我的室友很喜欢,甚至是崇拜双面人。而我总叫他不要乱想——

“任何人对我们来说都只有一面。”

“哪一面。”

“作为客户的那一面。”

“我知道,我知道。”这位刚入行的杀手永远用他左手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在空中画圈圈。

 

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客厅是卧室,卧室是客厅,一米五五的沙发与小床同宽,并且还要做它的床头柜。电视被放在一张木椅上。天线大概坏了,但除非有重大犯罪案件,我们也很少看那些节目。我有时候睡在床上,有时候睡在沙发里,而因为该死的身高,室友一直睡床。秋天到了,天气渐冷,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超出以往许多。

这天晚上,月光透过地下室的通风窗铺满整个房间,我探出光溜溜的脚丫,把内裤蹬出被子外。墙壁像海面一样起起伏伏,月光被浪花搅得稀碎。我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又像一位经验丰富的渔夫。月光使他的几绺白头发露出小刀般的光泽,我在我的指缝中感受到他的手比我的手大好几个尺寸。我闭上眼睛,一抽一抽地说,哥谭市堕落了。

“嗯?”他黏糊糊地哼了一声,热气喷到我的锁骨上。

我应该疯了,我想。我回握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他手背的皮肤。我吸气的节奏像哮喘病人。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两滴眼泪掉了出来,我忍不住要笑了。

“哥谭市堕落了。”

我看着他的棕色眼睛,伸出舌头舔舐溢出嘴角的口红。

*

一个月后,小丑作为我的客户出现在了我面前。在全哥谭最豪华的G饭店中,我们坐在二楼一个金碧辉煌的包厢里,他脸上的颜料看起来就像劣质的油漆。还有什么面具能丑陋过人的皮肤呢,我想。小丑举起酒杯——里头是空的,我们一道菜都没点——“敬全哥谭最辛苦的外科医生。”

很巧妙的比喻。我想咬住下嘴唇,但忍不住笑了,“谢谢”,然后我们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小丑看起来非常兴奋,他交握的双手上下颤动着,像是在掷骰子。我们一定会合得来,小丑说,你一定能理解我。

我不确定,有人说他是一年前掉进化学药剂桶的红头罩,有人说他是从大都会——超人眼皮底下——溜出来的毒贩,有人说他是阿卡姆疯人院里被刮开嘴角的看护,还有人说他出现只是因为蝙蝠侠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我的意思是,我非常想理解他,但我的左手放在西服口袋里,握住我的消音手枪。我没带手术刀出来,但桌上一整套的银制西餐餐具也够用了。

“别紧张,”小丑转而用十个指头轮番敲击起桌面,他紫色的燕尾服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古典乐里辍学的流行歌手,杀一个人怎么样,他问。

那张粗糙不堪的面具望着我,那个优雅的小丑举起一根手指说:“你的监护人。”

我皱起眉头。这让他用谄媚的姿态解释道——“你的室友。”——“那个每天接你放学的——他有五十岁了吗——不好意思——或许他只是缺乏一个好的造型——”

为什么,我说。小丑被我打断了那些神经质的联想后,仿佛十分满意。

他咧开鲜红的嘴角回答道,不为什么。小丑接着说,你平常也会问为什么吗?

我把口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我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做这场手术。

他鲜红的嘴角越咧越开——那你以后就不能在哥谭陪我玩咯——他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包厢的门关着,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

“别在路灯下等我,”我在心里默念,食指已经触到手枪微热的扳机,“今天。”

小丑,我说——他正缓缓地扭动着门把——我不喜欢玩游戏。

然后门猛地被拉开,风一股脑冲向我的耳边,我举起手枪,对准小丑绿色的后脑勺。饭店大堂里鸦雀无声。

“我的游戏,”小丑仰天大笑。我拿起一把餐刀,举着枪慢慢逼近他身后。我用枪抵住他的后背,我们走出包厢门,来到二楼的过道上。一楼大堂里,上百人僵直地坐在桌前,脸色铁青,眼神惊恐,嘴角被扯成诡异的弧度。我知道,那是小丑的毒笑气。

“全哥谭都要陪我玩。”

一个瘦长的身影轻而易举地夺过我的枪,带着刺耳的笑声扬长而去。

*

那天晚上,我和室友难得地打开椅子上的电视机——回家的路上,我对他说,今天恐怕有大事发生——小小的正方形荧幕上,政府、媒体和学者正在就G饭店的笑气事件展开激烈的辩论,室友似乎从他们讲话的内容和语气里把当时的情况猜了个大概。太残忍了,他说。

我蹬掉皮鞋,双手抱膝,电视荧幕上的某个像素开始膨胀、扭曲、变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残忍”,我说。

*

一周后,我接通知来到领取任务的理发店。从来笑眯眯的中介最终躺在血泊里,嘴角被割到耳后根。正对着尸体的镜子上有读得出意思的血迹——play the game——我转头望向玻璃门外,仿佛看见小丑的笑气在哥谭的空气中传播。秋天的阳光无时无刻不像夕阳一般,我像个流浪汉似的,在理发店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个下午。我知道小丑不会让警察抓到我。

回家时我折到另一条小巷,在一家老奶奶开的杂货店里买了一把最贵的手枪——我的室友虽说是刚入行的杀手,但从没有真正工作过,一直在干一些小偷小摸的生意。我不是常客,老奶奶摸着我的胳膊劝诫,小姑娘——她的语速很慢,我耐心地听着——快回家吧,小丑正在看着呢。

这么晚了,我说,不应该是蝙蝠侠吗?

小丑也在,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发霉的地下室里,我和室友坐在简陋的便携餐桌前。室友盯着我喝完一大杯牛奶后,我把玻璃杯推开,将刚买的手枪摆了出来,“配了消音器的,”我说。室友的脸色有些为难。我接着讲,我被发现了,小丑杀掉饭店里那一百个人的时候我在现场,“今天”,我抿住嘴唇,然后松开,“我的中介人也被他杀掉了。”

如果你杀了我的话,我说,我就不用被他杀掉,而且你可以带走我的任何东西。

比如说你的尸体?他问。

我回答,最好是骨灰。

他一笑我就知道他生气了。他把眼镜取下来,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别开玩笑”——还没等我反驳一句“我没有”,他就瞪着我讲,“你的年龄是我的零头。”

我歪着头把手枪拿起来,心里大喊,别来这一套。然后——我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头,扣下扳机。

哈——消音器就像傻笑一般,发出了讽刺的一声,我晃了晃手枪,示意他里面是空的。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问,这都是骗我的?

被骗到的反正不是我,我说。

他来回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把玻璃杯扯进怀里,“谢天谢地。”

*

三天之后,小丑突然出现在末班地铁的车厢里,拉着扶杆不停转圈,像游乐园里的某种设施。

你知道戈登每天都在电视里说什么吗?我问小丑。他吃吃地笑。

哥谭市堕落了,我说,这是你想听到的吗?

“堕落——”小丑停下转圈,突然开始对着黑漆漆的窗外大笑——或许那正好是一面镜子——然后,他转过头来望着我,“你听,”他把手放在耳边,“是蝙蝠说的。”

讨厌的蝙蝠,该死的蝙蝠,他尖声笑着,像一把小刀在地铁的门上使劲地、来回地划——“我就知道是你说的。”

“为什么不堕落呢?”他对着空荡的车厢大喊。小丑向我咧开嘴,“哥谭凭什么不堕落呢?”

我靠在扶杆上看着他。

小丑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指着我,他笑得快要失声了,鲜红的笑容凝固在那张面具上。

“你杀了那么多人——”小丑打开双臂,抬头望向车厢的天花板——“哥谭也没有因此变得更轻。”

“——哥谭啊——”一次激动人心的竞选演讲正进入尾声,他的眼泪被颜料染成了黑色,“飞起来吧!”

飞起来吧,列车前端传来这句话的回声。地铁要到站了,小丑弯下腰来,把紫色的礼帽轻轻扣在我的头上,“让它飞起来吧,小姐。”

我闭上眼睛。

*

出了地铁站,我将小丑的礼帽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望着那块紫色的布料出神。我知道他要将哥谭连根拔起。闭上眼时回忆涌现:父母的尸体躺在警方的验尸间,白色灯光下我看到蝙蝠人那双悲伤的眼睛,他说,不要怪罪她,是我的错。

这个城市的黑暗骑士就这样放过了亲手杀掉自己父母的坏人,我曾经看过哥谭的天空上亮起巨大的蝙蝠标志,它使我回想起一双悲伤的眼睛。

哥谭市堕落了,我抽出枪对准那顶紫色的礼帽,直到它被打得千疮百孔——哥谭市早他妈的堕落了——我的眼泪流个不停,它被黑夜染成孤独而恐怖的黑色,然后又流淌回深深的黑夜中。

*

我逃到贫民窟一家整夜不关门的快餐店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回到家时,室友正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我悄悄地走到沙发边,蹲下来观察他一扯一扯的嘴角。一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嘴角一扯一扯,不过那时是因为他失血过多。我们在一次毒贩和警察交火的现场遇见,那个时候我的任务是从背后杀掉伪装成卖家独自前来的一位便衣警察,没想到晚上一个警队都迫不及待地来了,更没想到我竟然会救下其中一个被打到不能动弹的可怜虫。

他夹在两辆撞毁的警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他。“要杀我就赶快。”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说,不杀你,他的枪已经不见了,我把我的枪递了过去。你杀我,我朝他皱起鼻子,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他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手接过我那把没上子弹的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我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他的血在白衬衫上漾开。

然后我听到他说,算了,啪嗒一声,枪被扔回我身边。

 

你是不是很恨我?我蹲在沙发边,伸出一根手指去摸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但我给了你太多机会杀掉我了。我知道你晚上偷偷翻看我的电话本,我知道你把小偷小摸赚来的钱都汇回家和警察局,我知道你站在路灯底下不停叹气——我知道戒指内侧的那个名字,她长什么样,住在哪里,我甚至知道你的儿子新交了同院的女朋友,而你们每个月都会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见面——

我把不消音的旧枪从口袋里掏出来,对准他肚子上早就愈合了的伤口。我扣下扳机的时候房间里静得吓人。又是一发空弹。

然后我把枪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取下他手上的戒指——他除了咽了咽唾沫外毫无反应——我拉开抽屉,抓走唯一一只口红——这个该死的警察送给我的成年礼物。我把这个月的租金扔在餐桌上,推开地下室的房门,走到公寓外头,阳光较一周前更加刺眼,我仿佛小丑一般地张开双臂,从小巷里顺着东风走过的小孩,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

你会后悔的,你,蝙蝠侠,小丑,哥谭。你们都会后悔的,我想。

*

走进演播室时我的右半边脸上已经沾上了血,还挺麻烦,我换了三个弹匣才走到这里。最后一个活着的导播在看到同伴倒地后浑身发抖,我把枪收起来,拿出一只小刀夹在指缝间。你一个人能保证节目顺利播出吗,我问他,他拼命点头。

还有,我扶着他的椅背说,两个小时后我不管,但现在报警你就死定了。

二十分钟后晚间新闻开始倒计时。我盖上口红的盖子,把两把枪和一把小刀整齐地摆在桌上。导播颤抖着举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3——2——1——我深呼吸一口,通过那些冰冷的天线,向伟大的哥谭道别:

“哥谭市的市民们,大家好。”

我想象着那些坐在父亲腿上,躺在母亲怀里的孩子们,在看到我右脸和衣服上的血迹时开始大声尖叫。

“虽然你们很可能不认识我,但请允许我向你们死去的亲人、朋友,”我咬住下嘴唇,“甚至是爱人”,又松开,“问好。”

“因为他们很可能是被我不小心杀死的,有时候用枪”,我指指桌上的两把手枪,“有时候用刀”,我又指指旁边的那把小刀,“不过蝙蝠侠都帮你们报仇了嘛。”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复述一则笑话,“大约十天前,小丑找到了我,他要求我杀一个人,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求他杀了在场——也就是G饭店——所有的人,附加我当杀手时的中介人,因为他扣了我很多报酬。”我对着镜头小心翼翼地笑,就像一个落魄的、无助的单口相声演员。但我知道我的同行们也会笑的——虽然我只认识一个假同行。

我拿起桌上的枪,把消音器猛地扯下来,对着天花板扣动了扳机,一盏灯掉了下来。

“我想对小丑说,到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对着导播的头又是一枪,他的惨叫声迅速地通过那些天线传到哥谭的每家每户。都来陪我玩吧,我想,全体哥谭市民。

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带着红色按钮的计时器,“还有30分钟,A区F栋公寓的地下室就会爆炸了。警察局的朋友们,”接着我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眯着眼睛望向它的内侧,“和这位S女士——你们真的不去救他吗?”

我把戒指戴回到手指上,抬头继续说,“还有蝙蝠侠。”

直播结束了。

*

三分钟后,计时器已经被我踢到一边。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演播厅的椅子上,用左手把那只廉价的口红转出来又转进去。

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然后蝙蝠侠走了进来,他的动作比以前慢了一点。黑色的蝙蝠松开左手,一把警用手枪掉在地面上。

“我不会杀你。”那双悲伤的眼睛,那双无奈的眼睛,我叹了一口气,想,我没什么好可怜的。

“因为你不杀任何人,”我反驳他——

“包括全哥谭最肮脏的人。”

跟我走,蝙蝠说。

去阿卡姆疯人院吗?我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残缺的灯座,艰难地抬起我藏在桌底的右手手腕,它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像我之前杀了整个哥谭的人。

“我一直都很感谢你,蝙蝠。从我15岁的生日,你用你的那些暗器击晕我的时候开始。”

“或许现在已经晚了。”

我在恍惚中听见警察在不远处——可能是安全通道那边——大喊,里面的人交出武器。他们应该在说蝙蝠侠吧,我想,哥谭的警察永远都只知道威胁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

父亲用刀划破我小腹上的皮肤时,母亲将我房间的窗户用木板封住时——14岁的我浑身赤裸地被囚禁在房间里,那个时候你们在哪里,我真是要笑疯了,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

蝙蝠抱着我跳到窗外,用一只手顺着水管爬到了楼顶上。他的蝙蝠飞机像幽灵一样从远处飘过来,我的眼皮沉得像地下室不用锁的大铁门,“蝙蝠,我跟你不一样,”我说。

“如果你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才救我,”我的声音就像是秋风里的一片落叶,“对不起。”

我低头看着我干净的左手,那枚银灰色的戒指上没有一丁点血迹。他会被吓一大跳吧,我想,他的妻子会把他喊醒,然后警察会把他们推出那间发霉的地下室。至于那个上大学的儿子——我回想起他半年前在橱窗后跟店员说要买送给女儿的礼物,唉,看人说谎简直尴尬得要命——而且,我和你儿子不一样,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过生日。

蝙蝠将那枚戒指取下来,谢谢,我说。警察不停地敲着楼顶的门,幽灵般的飞机向我们投下长长的绳梯,小丑的笑声仿佛在无线电波中不断回荡,地铁隧道里飞来一群尖叫着的蝙蝠。哥谭市堕落了,戈登的话像三流小说的结尾,被14岁的我读了一遍又一遍。

戒指我还给你了,我对着天空说。唯一的重量刚刚脱离了我的指尖,巨大的蝙蝠灯打在哥谭的幕布上,这座城市在追逐那双黑色的翅膀。

高楼飞起来了,枪声飞起来了,我的灵魂也在向上飞,正如小丑所说的那样,哥谭飞起来了,我终于让哥谭像蝙蝠一样飞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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